一盞燈,一束光,雖沒有太陽般耀眼的光芒,但卻同可以驅(qū)除黑暗,老屋如這一縷光照耀了還處于孩童時的我。
我思念的老屋隱藏在深幽的巷子里,只有一扇矮小的門扉沖著外面。
老屋門口有一棵參天的古杏,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長成的,只看到它三人合抱粗的樹干上密密麻麻的張裂開歲月的傷痕。夏天時樹冠青翠欲滴猶如錦繡的傘,秋天滿樹黃澄澄,像孩童柔軟的手掌。樹下的大理石凳潔白細(xì)膩,歲月的風(fēng)雨將石凳上老人們講的一些怪力亂神的故事拉扯得稀薄破碎,老屋在風(fēng)雨中朦朧卻依舊真實。
漆成藍(lán)色的柴房的門吱呀地蕩開,里面壘壘實實的柴垛依舊昂著,頂著屋篷。老人家傴僂的捆柴火的身影仿佛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,他那不均勻的呼吸戳著我的心。
柴房邊是石塊壘成的豬圈,參差的石墻上搭了一竿葡萄架,翡翠一樣的葉兒,靈蛇一樣的藤兒,上面還能結(jié)出紫珍珠般的葡萄。幼時的我總是調(diào)皮的爬上平廂,去摘最大最圓的葡萄串拿到老人家面前炫耀。他叭叭地吸兩口旱煙,抽出煙嘴后,咧開牙齒已經(jīng)下崗了的干癟嘴巴,給我一個舒心的笑。老屋的窗戶下面種了幾株月季,一年有三季都會開出鮮紅繁麗的大花朵兒。一進老屋的大門,就會看見這些花兒,折射著初夏的日光,打在老人家的臉上,那些猶如溝壑的皺紋仿佛也慢慢舒展。
窗外有鳥兒嘰嘰喳喳地啼,我踱到院子里,卻發(fā)現(xiàn)屋頂只有灰蒙蒙的積雪,空中的云彩都很是蒼白。幽幽地好像又聽見了老人家憨憨的笑,我轉(zhuǎn)過頭望了眼老屋。
高一:肖萌萌
5歲那年,因父母他鄉(xiāng)工作繁忙,小小年紀(jì)的我依付于姥姥生活。十年光陰里,早把父母本就不太清晰的面容淡化得愈加朦朧。如今正是“為賦新詞強說愁”的年齡,我卻從不為生活中點滴細(xì)碎左右心情。是老人的愛給我撫去寄養(yǎng)的孤凄,讓我知道,寂寞不是月夜的終響曲,天的盡頭有更清脆的鈴聲在風(fēng)中回響;是那段老屋的生活給我點一盞心燈,讓我明曉,沉悶不是雨天的主弦調(diào),暴風(fēng)雨后仍會有彩虹微笑。
木門上銅制的拉環(huán)在凜冽的東風(fēng)中咣當(dāng)作響。
老屋院子的地上鋪了一層水泥,灰灰的卻干凈耐實。院子里有一口壞了多年的機井,過去里面能淌出甘甜清澈的水。姥姥的父親從前在這住著,我清晰地記得夏天時他那雙枯槁的手在透明的水面上揉出細(xì)碎的漣漪,他那張對我微笑的臉兒便像塊皺皺的麻布,卻滿是樸淳的光澤。
冬天的風(fēng)很是陰冷,柴房的門晃悠晃悠得像片枯草。我悄悄退了出來,輕叩上門。
老屋里面有四間屋子,左邊母親和姨媽小時候住的那屋有個小炕,高高的透氣窗上掛了一串風(fēng)鈴,很多年了不曾作響。再右那屋放著爐灶與兩口大鍋,地上散著枯槁的柴火。老人家生前就在次之的那屋休息,炕上是些臟臟的被褥,倔強的老人家不準(zhǔn)姥姥為他鋪干凈的褥子,總是說還有幾年人就不在了不用麻煩。其實老人家的病身子早就耐不住了,一直拖到了某個的冬日。剩下的那屋空蕩蕩的,只在墻上掛了面老鏡子和幾個相框,灰塵像毛茸茸的絨屑灑在上面。墻角杵著老人家的拐杖,是他自己搗鼓的,木拐杖上溫潤的觸感仿佛還殘留著老人家的體溫。
咣當(dāng)?shù)拈T環(huán)指引著我,我暗暗地摸著粗糙的石墻離去,風(fēng)卷起塵土蓋住我的足跡。抬著頭,前方依舊是一片光明,我知道,那盞心燈,永不熄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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