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如安靜漂拂的塵埃,在蒼老之間蛻變成感慨,回憶在腦海中不斷閃回與倒帶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多少過往被沖刷成了殘骸。
還記得,六七歲時,你總愛背一個籮筐,用你那歷經(jīng)滄桑粗糙的手牽著我的小手,踩在那金黃易碎的樹葉上,秋天的洗禮讓世界沉浸在一片金黃之中,腳下的枯樹葉隨著我們的腳步發(fā)出咔咔的聲音。我拾起一片樹葉,對你說:“奶奶你看,樹葉不只是綠的時候好看啊,我覺得現(xiàn)在的它更好看,你笑了,笑得就好像是秋天的一葉紅楓,笑得熱烈且深沉。一只蝴蝶飛到你的身旁,你望著它,對我說:“樹葉變成這個顏色是因為它的生命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枯黃的樹葉落在泥土中,第二年它會孕育出新的生命,春天它又會帶來一片生機。”我靜靜地望著你,仿佛是你引領(lǐng)我來到這個世界。
還記得,十二歲的那個夜晚,月亮很圓,月色很美,月光很亮。我和你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,我依偎在你的懷里,夜很寂靜。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當(dāng)空掛起,向大地灑下淡淡的銀光。我們沐浴著月光,訴說著心事,我覺得那天晚上的你美得無與倫比,一頭銀白的短發(fā),一身素花的襯衣一席灰藍色的長褲,一雙樸素的黑色布鞋。你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,只是偶爾對我說幾句話,我知道,你心底的那一絲情愫是無法抹去的。“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”你或許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體會過人嬋娟的感受了吧。我就靜靜得看著你,沒有說話,只是覺得,那晚的月亮很柔,很美。
又到了月圓的時候,那天邊的一抹金黃承載了多少過往,卻再也回不到從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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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下的樹影斑駁了多少時間,月光下的思念輪回了多少年,月影下我多少次回望天邊的星辰,卻始終不能見你的容顏,漫漫歲月中你的足跡,始終牽動著我的心田。我獨坐在陽臺的藤椅上,枯黃的藤蔓代表歲月的沉淀,抬頭望望那金黃的一輪,上面承載這多少人的思念,從此,天人一別,偶爾記起,卻只能遙望那天邊的一抹金黃。
還記得,三五歲時,你總是背著我到處行走在鄉(xiāng)間的田野下,那時候的天總是很藍。我在你的背上歡呼雀躍,你已上了年紀,體力早已不如從前,豆大的汗珠不時地從額頭上冒出來,我輕輕地用手拂過你的面龐,在你的耳邊說:“奶奶,你熱嗎?我給你扇風(fēng)好嗎?”聽到這話時,你緊蹙的眉毛一下便舒展開來,紅潤的臉龐就像初春時的一朵紅花,深凹的眼眶因笑容變得更加明亮,嘴角的皺紋似乎也不再像歲月的滄桑,反而變成了幸福的模樣,薄薄的嘴唇拉開了一個完美的弧度,你對我說:“我的小孫女長大了,學(xué)會體諒奶奶了。”我們一起笑,一老一少,卻恰恰剛好。
還記得,八九歲時,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花白的你牽著扎著兩個小辮子的我拿著兩個塑料瓶。你步履蹣跚,我活潑亂跳,我在前,你在后,你總是在后面不斷得提醒我小心點,別跑那么快。我興奮地沖到小河邊,看到一群小蝌蚪在淺水中不斷地游動,黑黑的一群都是美好生命的象征。慢慢地,你終于走了過來,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,你感慨到小生命也好寶貴啊,你拉著我的手,我走到水邊,把瓶子放到水中,裝了幾個蝌蚪進去,我高興極了;氐郊,我們把蝌蚪倒在盆子中,給它們房上睡,看他們在小家中自由的游動,再抬頭望望你,慈祥的臉上寫滿了對我的仁愛,天邊的一抹朝霞斜射下來,照到你的臉上,我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你。
還記得,十四歲的那個夜晚,也是我今生最不能忘記的那個夜晚。聽到你病重的消息,我們匆忙地趕到,卻只看到緊閉著雙眼的你,我叫你,你也不應(yīng)聲,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,時間靜止在了那一刻,我看到你的樣子,我和你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我沒哭出來,只是腦海中浮現(xiàn)了許多我不敢想象的事。夜深了,月亮出來了,月光很皎潔,很耀眼。你終于堅持不下去了,離開了我們。我不敢想象,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么辦,我不敢想象,從此與你天人一別,我不敢想象,我再也見不到你的容顏。未來的日子,只能回憶以前的種種,那晚的月亮很亮,亮得有些刺眼。
高一:劉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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