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,他被迫參軍,含淚揮別至親,背井離鄉(xiāng)。
他手持刀戟,馳騁疆場(chǎng),浴血奮戰(zhàn),斬殺敵首。
并肩的戰(zhàn)友倒于血泊之中,他卻一次次地死里逃生,一次次重回軍營,重回戰(zhàn)場(chǎng)。
六十余年歲月淌過,昔日的翩翩少年淪為了耄耋老翁。他很慶幸,自己還能活著回鄉(xiāng)。
野兔從狗洞鉆進(jìn)鉆出,四處亂竄。野雞飛落屋梁自以為安。院落里布滿野生谷子,井沿邊的野葵肆意生長。門戶洞開,依稀可見當(dāng)年的景象。
他走出年久失修的破門,向東望去,卑微地乞求著能看到誰。暮色中傲然挺立的松柏,以及那松柏下伶仃的兩座墳冢,就在那里,靜靜地,靜靜地。
看在墓碑旁,他緩緩坐下,望著最后一縷暮光,他卻笑了。
那年,他重回故鄉(xiāng),含笑再遇至親,與世長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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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他年十五,正值風(fēng)華年歲,翩翩少年郎。
初到軍營,他膽小怯懦;時(shí)隔多年,他果敢狠辣。
尸橫遍野的戰(zhàn)場(chǎng),上蒼就這樣冷眼旁觀著一切的一切。他在笑,笑螻蟻般的人們?yōu)橛韵鄽垰ⅰ?/p>
某場(chǎng)戰(zhàn)爭(zhēng)勝利,當(dāng)夜,月涼如水。軍營中燃起篝火,將士們載歌載舞。他獨(dú)飲一壺濁酒,仰月思鄉(xiāng),靜把淚淌。
仍是記憶中那條土路,此時(shí)卻無盡延長。家在哪里,似乎早已遺忘。路遇同鄉(xiāng)人,他遙指遠(yuǎn)處,那所破敗的屋房。
他戎馬一生,擴(kuò)大了多少疆域。而此刻,天地浩大,屬于他的容身之所不過是這一方殘?jiān)珨啾凇U鲬?zhàn)沙場(chǎng),卻無法對(duì)至親盡孝,哀哉!
他抬起枯槁的手輕拭眼角,卻無法阻止兩行濁淚滑落。向著墳冢的方向,他步履蹣跚亦無比堅(jiān)定。
那年,他年八十,正值耄耋之年,西山日薄。
初二:馮玉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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