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都是想象。她用素色的筆在本子上努力刻畫下這些四季,編寫出一段永不終結(jié)的童話,一段坐筵擁花飛觴醉月的極樂日子?蓻]有顏色的筆畫下的、寫下的終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念想。在那幾個夜晚,氤氳的煙與明滅的燈光彼此糾纏著,她坐在窗前,將剛寫好的那一張張屬于她自己的幻想送進(jìn)跳躍的燭焰中,看著它毀掉所有。
插科打揮的日子照常過去,在小路被枯葉悄悄蓋上的日子,朧瑤眼前的世界也一片漆黑。厚重的紗布蒙上她的眼睛,讓她連行走都害怕的渾身發(fā)抖。
黑暗總會掘出人心深處的東西,就像不符年齡的成熟。這些日子里,她感覺過風(fēng)的寂寞、花的凄悲、歸雁的煩倦,所有的事物在她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黑暗的紗。
她的脾氣開始變得沉默起來,有時候家人訓(xùn)上她半天,得來的就是一張波瀾不驚的面孔,一聲聽不出情緒的“哦”。本來就因為重男輕女而不喜她的爺爺奶奶更加忽略她了,在好幾個突然驚醒的夜里,她常常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。
朧瑤的爸爸早些年因為詐騙罪和冒充軍人罪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,一直是媽媽在向爺爺奶奶這里寄錢,來養(yǎng)活她。這才多少時日,就裝不下去了。
“有的時候,我很恨你爸爸,連帶著想要打掉這個孩子。”她扭頭,“可是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是我的,我不舍得。所以不管怎么樣,我都會把她生下來,盡力去撫養(yǎng)她。”
那是個女孩,醫(yī)生說的。她父親就是被這個女人告上法庭的,那個時候,那女人問她,“你恨我嗎?”
然后就是她軟弱的母親抱著她哭,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朧瑤睜著眼睛聽了許久,再也睡不著了。因為不管她是睜著還是閉著,她眼前的世界都一片黑暗,就像她想象的人生一樣。
“你應(yīng)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。”前兩日她在庭院中崴了腳,她爺爺奶奶連看都不看一下,還在罵她費錢,因為崴腳而買了紅花油。
朧瑤沒應(yīng),前幾日她聽左鄰右舍說的,洙羽的父母在城里鬧離婚,鬧得很兇。她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紗布,不知道真離婚了,洙羽會怎么樣?
“洙羽,我問你啊,如果有一天我父母離婚了?”她頓了頓,“你覺得我會跟誰?”
“你父母從小到大就沒管過你,我相信你媽媽絕對愛你,可你對她的感情,還沒有對我的深。”
“洙羽你還記得我說的嗎?”
朧瑤探出手,向后摸去,緊緊攥住洙羽的手腕,“這世上,也就你最懂我了。以后,不會有別人。”
“可我現(xiàn)在好像已經(jīng)看到了……”
高一:慕容千千
竟有些虛妄此生的感覺。
洙羽牽著朧瑤的手,帶她去觸摸灑滿秋意的樹干,上面坑洼不平,像極了黑暗里剛開始的那段路。這路在樹身上,那路早已淹沒在記憶的潮水里,無法探看,無從尋覓。
不再美好了,不再陽光了。
“給她媽媽打電話,讓她把孩子帶走吧!”
她去見過那個被父親欺騙的女人,她的肚子里已經(jīng)有了父親的骨肉。那天的陽光很溫暖,撒到那個女人身上顯得她溫柔偉大。那個女人對她說。
她的眼光縹緲,好像看向了遠(yuǎn)方,“不管這個孩子有多么恨我,我都會讓她活下來。”
朧瑤搖頭,她不恨的。她也討厭她父親,在她六歲之前的記憶里,她父親輸光了錢,就會喝很多酒,然后把她揪到跟前,狠命打著。
父親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后,爺爺奶奶更不喜歡她了,連帶著不喜歡母親,所以她總是賴在洙羽身邊,不肯回去。
“你還是試著和你爺爺奶奶親近點吧。”洙羽拋出手上的石頭,打出了幾個水旋子,“說不定你爺爺奶奶就喜歡你了呢。”
“小妖,咱們早熟是好事,可你別把早熟帶到黑暗上來啊。”洙羽回來,伸手窩了窩朧瑤膝上蓋著的薄毯,又繼續(xù)回到河邊去,“人生那么美好不是嗎?”
不管怎么樣,她會守在他身邊就是了。
把手中的石頭拋掉,洙羽回去推著輪椅,“我猜你呀,誰都不想跟。”
“小妖,我了解你的性子。為了好好的活下去,你會選擇跟你媽媽,畢竟她愛你,而且沒有什么不良嗜好,還能賺錢。但你對她,絕對不會有太深厚的感情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相信。”洙羽停下,繞到朧瑤的左面,“小妖啊,我很想看看你長大的樣子。”
朧瑤笑笑,輕拍了一下洙羽的胳膊,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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