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這半年,一直聽到有關于外公的壞消息,一個星期之前,外公做透析的管子突然壞了,被爸爸連夜送到杭州。記得暑假的時候也發(fā)生了這樣的事情,那時換了條管子然后就沒事了,這次我也一直以為是換條管子的事。
媽媽跟我說,她不能等我回家一起逛街了,我很好奇地問了句為什么,媽媽明顯猶豫了好一會兒,才說“你外公被醫(yī)院送回來了,媽媽要去陪陪外公,醫(yī)生說你外公他。。。治不好了。”我一直很疑惑,直到媽媽說,“你外公得了腎癌,晚期,已經(jīng)擴散了。”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,直到后來出現(xiàn)的是爸爸的聲音,我沒聽清他究竟說了什么,依稀只記得,外公最多還能活兩個月。
癌,在我看來多么可怕多么遙遠的東西,我一直以為它只發(fā)生在電視和小說里,萬萬沒想到的是,它竟然發(fā)生在我的身邊,而承受他所帶來的這一切的痛苦的人偏偏就是我的外公。
外公是一名老師,他的嚴格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,對于我就更不說了,在那個時候,經(jīng)?梢钥吹轿冶煌夤嘀淙W校的滑稽場面。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吃飯?zhí)貏e的慢,用外婆的話說就是一口飯要在嘴里含上半小時才肯吞下,喝一碗粥起碼兩個小時,照這種速度,肯定沒少挨外公的教訓,印象中經(jīng)常連碗帶人被外公拉去“小黑屋”跟一大堆土豆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農(nóng)具關在一起,一關就是小半天,那個時候的我可討厭外公了,估計我的倔脾氣就是那個時候養(yǎng)成的。
外婆經(jīng)常不在外公身邊,所以那時常常只有我跟外公兩個人,照顧外公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,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學會洗衣服和做飯的。生病后的外公完全變了一個人。無論我飯菜做的多么一塌糊涂,外公都會笑著說好吃。記得那個時候每個星期外公都要去三次醫(yī)院,每次都要做將近五個小時的透析,當時由于對透析很好奇,于是就借著給外公送點心走進了外公的透析室,而走進去看到外公的那一瞬間我愣了很久很久,直到現(xiàn)在我依然可以清晰的記得外公蜷縮在一臺繞滿血管的機器旁邊,而那根管子的盡頭盡然扎進了外公的脖子,我雖然不知道那是干嘛的,但是我知道一定很疼。
我真的覺得外公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,媽媽說外公每個月的醫(yī)藥費高達三千多,有的時候會達到五六千,但他從不向兒女伸手要一分錢,都是靠著自己的退休工資和一點點保險支撐著,就連每年的房租也是自己付的。他說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兒女,媽媽和阿姨們幾次想給外公捎些錢,都被拒絕了。好幾次媽媽硬塞給他的錢,他都會偷偷地放回媽媽的包里或者塞給我。
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很愛開玩笑,我曾無數(shù)次的想著等我拿到教師資格證書站在外公的面前,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,可是現(xiàn)在看來好像來不及了。
高三:洛小七
我的外公已經(jīng)是一個十多年的尿毒癥患者,他這一輩子所承受的苦可想而知,一個星期三次的透析伴隨外公生活了十幾年,但也正是因為十幾年了,對于外公的病大家也都漸漸地釋然了,更準確的說是習慣了。
我之所以產(chǎn)生了寫下這篇文章的想法是因為三個小時前,媽媽的一個電話。
我沒有辦法形容當下掛完電話之后的我究竟是怎樣的心情,我只是覺得真的好難過好難過。
以前,爸爸媽媽由于忙于工作,所以小的時候我一直跟著外公外婆,那么教育我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外公的身上,在那時的我看來,外公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。
直到后來媽媽把我送去了寄宿學校,本以為可以逃離了外公的“魔掌”了。可沒過多久,外公就生病了,住到了離我學校很近的縣城,所以每次周末或者放假還是得去外公家。那時,家人為了讓外公更方便,免去上下樓梯的辛苦和麻煩,就給外公找了一間地下室,誰知,這地下室一住就是十幾年。
外公很喜歡給我講他以前的故事,有的時候講著講著就哽咽了。外公十六歲就開始教書了,為了養(yǎng)家糊口,中間換過好多工作,做過木匠,幫別人過造房子,養(yǎng)過牲口,種過瓜果,最后還是做回了老師,眼看快退休了,卻生病了,很遺憾。他說,做過的這么多事里最喜歡最有成就的就是教書了。
到了大學后,跟外公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太少,一年差不多也就三兩次,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。外公說他最大的期許就是家里再出一個老師,我選擇教育這一條路有一半是因為我的外公。
我知道人生的帷幕終會落下,我只希望可以晚一點,再晚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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